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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兄弟几个包括最小的爷爷都随着太奶太爷从江苏的另外一个村落迁移到了蜀山脚下不远的地方，爷爷的青葱岁月在那开始，听长辈们说，太奶是个女强人，太爷走后，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带着儿子们弄起了龙窑，我估摸着当时烧制日用陶瓷器皿的多，当然还少不了茶壶，且用的都是古法，那些日用瓷和茶壶远销尚不知，上海这块洋泾浜肯定是去过的，打小爷爷就喜欢听着京腔，玩着老壶，喝几口，然后很回味地和我说起他做轮渡去上海时吃到的烂而有劲的牛筋和奶味浓郁的糖糕，每到此时，爷爷都会下意识地微笑。
某人幼时，爷爷已经退休，唯一的兴趣就是玩壶玩京剧，经常玩的那把如果记忆没出岔的话应该是报春壶，紫泥的，至于多少容量，记不清了，反正当时的我是拎不动，不过总学着爷爷，早饭刚食完油条麻糕什么的，那油手就很自觉地摸着茶壶的盖子和壶身，更有甚处，连鼻子上偶然冒出的油也抹上，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玩，那茶壶亮澄澄的，彷佛不是人为养壶的功效，是自然而然透出的光泽。爷爷还喜欢京剧，不光喜欢听，还是个技艺尚可的票友，走了不少地方票了好多场，某人还跟着跑蜀山的山高处练过嗓子。
茶壶对爷爷来说，是他自记事起至人生终了的永远存在的记忆。他的母亲最宠爱他，可母亲走后年长他很多的几位哥哥都分别分得了龙窑和其他的家产，唯有他和奶奶分到的是几双筷子，，年长的哥哥各自有着家庭，有的还不止一个，当时的艰难可想而知，爷爷和奶奶文革前一直都是自己创业，奶奶做茶壶，爷爷负责烧制，当时肯定没那些模型啊，半手工什么的，都是完全的自己创制，自己制作，后来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窑务，据说鼎盛时有过很大很大的那种戒指章，不过文革时期，全都给凶悍的红卫兵给抄走了，太奶也是在1966的时候去世的。
文革结束后，爷爷和奶奶又恢复了原本的家业，可当时渐渐地国营型的单位开始出现，蜀山脚下好多的私房都被国营单位收为厂房使用，某人家的祖屋也在其内，因为伯伯们也都在当时的国营单位上班，所以爷爷奶奶不舍的祖屋最终也不得不为了企业的发展而变为平地。
小时候常听爷爷奶奶说，还曾有外国人在他们家吃住，学习茶壶的，当然那些现今大师中的几个，也曾在奶奶的泥凳旁学习过，他们早年时或者成熟时的壶都在那里有了不一样的经历。这个家庭中，奶奶总是默默做壶的，晚年时候眼睛不是很好，白内障来着，爷爷总是收获成品果实的那位，儿女们或者其他票友们的壶，总会他的手里养得滋润丰满。
1997年不到的样子，爷爷身体突然不适，去了上海做检查，虽然家里都瞒着，但一向聪敏的他，早已察觉，那个时候他已不能端坐在藤椅里玩壶赏剧了，那个时常抚摸着茶壶的手也愈瘦弱，最后都只见骨架的样子了。可他躺着的那个小房间里，他放日常物品的五斗橱上，还是有他一直钟爱的壶，不过那把他钟爱的壶，因为他越来越抖得厉害也越来越无力的手的缘故，一直在五角橱的一角，有些蒙上灰尘的样子，他会时常看着它，也会让伯伯爸爸叔叔这些去擦拭他，那天他还有力气的样子，把我们叫到房间，嘱咐这嘱咐那，谁都看得出他眼神里对我们，对茶壶，对京剧的不舍，可更多是无奈。
爸爸说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那天爸爸特意用那把报春泡了茶给爷爷喝，爷爷还是早前的样子，用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茶壶，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这刻他的思绪可能跑到了很远的地方，也可能就在近前，不过我相信他是幸福的，他岁月充满了壶光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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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5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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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5 09:44
发表于 2012-6-5 11:16
